追忆当年考研、读研 之四
科大一枝花
1970年科大下迁合肥时全国处于停课闹革命阶段，业务无人问津。物理教研室几位年轻人李贽、张家铝、尤俊汉、周又元、程福臻不甘虚度年华，相约读点文献、做点学问，当时近似地下活动。李、尤、周均系北大毕业，张先生武汉大学毕业，都是科大创办之初（1958）陆续调入之教师。李先生58年给严济慈先生助课，得严先生赏识，60年代开始在当时新颖激光领域发表过两篇论文、晋升讲师，其余当时皆为助教。他们聚焦当时成果迭出天体物理领域，研读、讨论最新文献，吸纳天文知识，发挥自己数理专长开展理论探索。
72年后科学杂志陆续复刊，他们遂以科大天体物理小组名义陆续发表论文。77年开始崭露头角，78年获全国科学大会集体奖。中科院下文成立科大天体物理研究室由李贽先生领衔。78年李先生直升教授，张、尤两先生升副教授，周、程两先生升讲师。成立研究室后陆续调入吴仲超、褚耀泉、程富华、华新民、任尚芬、卢炬甫等科大老五届。这是一支年轻的团队，最资深者李贽只年长笔者7岁（1936年生），导师张先生年长笔者4岁半。这又是一支成材率极高的团队，他们在承担全校基础物理教学任务同时科研成果迭出。笔者进校的79年，上面提及几位老五届年轻成员都能开列发表过的数篇论文与专著。日后该团队十人左右核心成员中先后出过三位中科院院士，两位国家级教学名师、一位获首届国家青年科学家奖，当时就被誉为科大一枝花。
1980年夏与来访周威彦教授合影。左起艾忍、华新民助教、导师张家铝、尤俊汉副教授、周威彦教授、程福臻讲师、王仁川讲师、卢炬甫助教、任尙芬助教。
78年李先生招收了吴仲超、向守平两位研究生。吴仲超原先就是团队成员，给李先生助课同时进入前沿科研，显示出厚实功底，颇得李先生赏识，出访英国剑桥大学时李先生推荐了吴仲超，让其师从理论物理学大珈霍金读博，笔者79年入学已见不到吴仲超了。向守平北大老五届，分在咸阳某机械厂，考研时才开始捡拾专业。整个读研三年天体物理专业只有我俩研究生，向守平能力很强，给过艾忍诸多帮助。
向守平与艾忍2018年在向守平家中留影
导师张家铝副教授，武汉大学59届毕业分配科大任教，普通物理系列及理论力学、热力学统计物理、电动力学、量子力学都先后主讲过。笔者算张先生开门弟子。
1078年科大将分配在基层有志深造的科大老五届（经考试，含考研落榜者）招回，举办“助教进修班”，脱产两年补足文革中断学业（当然增添与时俱进内容），俗称“回炉班”。他们近百人上大课，程度整齐，故主讲老师都是大牛。张先生让我去听谭家㞭先生给回炉班开的电动力学、吴航生先生开的“统计力学”，当然与皖南大学老师不可同日而语。指定我看戴文赛科普系列文章补天文知识。当时科大并无天文本科专业，只有地球与空间物理专业本科生开设“天文学概论”，由李中元（南大天文系62届）讲师主讲。张先生联系让我给其助课，蹭课同时帮其批改作业（李老师提供标准答案），也得以当面向李老师请教。最后指定我自学李贽先生编印的 “相对论天体物理讲义”（油印，李先生在南京大学举办面向全国高校中青年骨干教师科研讲习班讲课，曾用作教材），同时参考美国惠勒的“Gravitation”（引力论，只有英文版）及1979年诺贝尔物理奖得主温伯格专著“引力论与广义相对论”（已由北京天文台邹振隆译出中文版），这些就是相对论天体物理入门书，也是笔者最主要专业课（自学为主）。
天体物理研究室每周四下午集体业务活动，雷打不动坚持了许多年。有中外专家来讲学，也请过本校教师讲课，还有团队成员汇报学习心得与所做工作。张先生让我参加，他说开始你可能完全听不懂，坚持下去必有收获。笔者79年9月份入学，10月份迎来西德天体物理研究所（慕尼黑）所长邦纳博士来访。邦纳博士四十出头，典型日耳曼人，对中子星临界质量颇有研究。邦纳是受北京天文台邀请，由李启斌副研究员（后曾出任北台台长）陪同顺访科大、南大与紫台。77年方毅副总理率科学院代表团访欧曾到访该研究所，邦纳博士提及李贽教授团队在中子星质量上限探索研究成果，询问能否邀请李贽参加在西德举行的国际研讨会。科学院副院长严济慈适随团，他了解李贽及其工作。方毅分管科学院，让科学院给国务院打报告。当时科学家参加国际学术活动中断许久，如何恢复尚无成例，迭经华国锋总理批复，李贽与北京天文台两科学家才得以在全面开放之前就出国参会。邦纳博士系列汇报了其所做工作，每天下午讲三个钟头（中间休息半小时，用英语）共五次，由团队华新民逐段翻译（华新民科大科技英语专业67届，翻译流畅、到位）。且不说术语不懂，英语艾忍只听懂只言片语，这也让我明白，虽然入学考试英语及格了，距离运用还差得很远，听邦纳讲课艾忍与不会英语者相差无几。
当时除华新民属于科技英语科班出身，以后英语也从没丢开过，足堪应用之外，其它人都处于初级阶段。文革前毕业任教的以及老五届多数都只学过俄语，此刻都在恶补英语，陈富华、褚耀泉参加科大给青年教师举办的出国培训英语强化班，其它人自学新概念英语，李贽先生称学英语要敢于开口、脸皮要厚。一次与来访外宾讨论，提及初速度V。含下标零 中文应读V零，但英文应当读V zero，李先生只顾争论说出 It is V 零 这样中英合璧句式，由于他手指该字母所以不影响交流。由于频繁参与国际交流又大胆开口，一年多以后李先生与外宾交流顺畅得多了。
80年夏加拿大华裔周威彦教授来做系列汇报，讲国语。彼时艾忍术语已了解不少，略能听懂大概了。中科院理论物理所80年学部委员何则庥先生也曾来交流过，他指出中国古代所谓阴阳五气之说就是最早的场，令艾忍耳目一新。科大近代物理系阮图南教授也曾来讲过规范场。程福华、卢炬甫都汇报过他们出外参加讲习班的收获及下一步做工作设想。周又元先生参加在罗马召开天体物理讨论会，他带去关于中国各系各专业都不相同，古籍中某些与相对论思想吻合的论述（例如：一寸光阴一寸金，用长度单位“寸”量度时间;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时间流逝可不同步）反应强烈，与会者争相索取文本。周先生还提到会议主办方有教会背景，当告知安排教皇接见时美欧科学家皆欢呼雀跃。根据使馆指示周又元以身体不适为由未去，外国同行深为他错失这一“幸事”惋惜、不解。参加研究室活动开阔了眼界，吸納了信息，也让艾忍倍感压力与鞭策。
李贽先生当时国际、国内学术活动很繁忙，入学近一年我才得见他。一回来李先生就接手本科生普通物理课（科大很重视名师讲授普通物理、高等数学），给团队成员汇报海外见闻与感触，开列出50个可以着手做的前沿课题。李先生也关心向守平与我的培养。
学校专为我们79级28人开设的公共课有英语、自然辩证法、Fortran语言、数值计算，后两门在学位论文阶段很有用。
当时国家刚恢复研究生教育，头两届尚在探索阶段，教育模式科大也没统一规范，各系、各专业都不相同，导师有很大自主权。近代物理系高能物理专业阮图南教授亲自给自己研究生系统开课，从基础一直讲到他所从事的几个前沿方向，几乎讲了整整四个学期。而向守平与艾忍是靠自学那几本指定专业书、结合导师指定课题啃读，听课多是自己去补数理基础，汇报课题进展的答辩就是专业课考试、评分。很难说那种模式更优，我们这种模式有利于提升自学能力，靠自己发现基础缺漏并设法补足，这本是大学不同于中学之处，研究生更需要完善这方面能力，终身受益。当然聆听阮图南这样大师高屋建瓴面授机会也很难得，肯定获益匪浅。
追忆当年考研、读研 之五
同窗学友藏龙卧虎
79级研究生近七成原系科大学子，多数为老五届。也有三位工农兵（指文革期间从工农兵中推荐读大学者），其第一学历难免遭诟病，然而能通过考研筛选录取科大皆非凡角。他们不是老三届高中生，文革初还读小学，从中学起就没接受过正规教育，影响了这一年龄段绝大多数人成才，但是每个年龄段总会有佼佼者靠自身悟性脱颖而出。毋论学新课、学英语还是探讨较深话题，他们都毫不逊色、颇见治学功底。其中近代力学系程浙明，工农兵只读了两年（尚未毕业）即以同等学力考取本校研究生，研究生读了一年又通过CUSPEA考试（中美联合招考物理研究生）获得密执安大学全额奖学金赴美读博，堪称考霸。另一位学微波吴端与艾忍颇谈得来，毕业后考读博士留校，日后下海创业、兴办高科技公司也创出一片天地。物理系陈赓华、宋胜年、自动化系王胜国都是科大1962级。该年高考录取率很低，适逢政策调整，政审适度宽松、强调成绩，许多家庭背景虽硬但成绩不达线也落榜，是入学成绩最整齐的一届。这三个同学皆可圈可点：陈赓华毕业后去中科院物理所，参加赵忠贤团队探索钇钡铜氧化物高温超导。1987年获得转变温度100K以上超导体，一度全球领先。新闻联播报道：陈赓华作为五位科学家之一被赵总理邀请进入中南海受表彰。硕士毕业不过五年，在28位同学中他最先崭露头角。1988年艾忍从斯图加特回国，在首都机场巧遇陈赓华，他低调谦称：在幸运的时间、加入了幸运的团队、从事了幸运的探索。宋胜年也是低温物理方向，毕业时获得首届郭沫若奖学金（我班唯一代表），留校后很快公派赴美留学，以后留美发展。王胜国考研前在成都铁路局搞技术研发已经颇有成果。参加1978年全国科学大会且受到表彰，科大参会钱临照副校长留下了印象，几次传话希望王胜国能留科大。王胜国依然回原单位，90年代初赴美读出博士。虽然年逾半百凭扎实功底厚积薄发，不几年就拿到北卡罗莱纳大学教授职位。本世纪初王胜国受聘为科大兼职教授，每年暑假回来一个月，留科大同窗鲍远律（也是原科大老五届）时任系主任，每次都邀在肥同学一聚。
另一位科大老五届苏庆德颇为坎坷，文革初期校园内出了桩命案他亦卷入其中，混乱中难以厘清责任。苏君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侠肝义胆承担了主要责任，判刑入狱数年发配到安徽某公社学校教书。改革开放之初“打砸抢三种人”是吓人帽子，恢复招考研究生后苏君报名受阻。因苏君担责而得以解脱同学有几位在科大发展不错，他们感念苏君担责义举多方为其奔走（据说最后得到分管副省长发话）才得已报名。他入学初试英语居然考了90几分令艾忍高山仰止。苏君毕业后继续攻博、留校任教。他读化学在稀土应用方面颇有建树，不仅职称晋升，还较早脱贫。他研究降低烟草危害方面有突破，烟草公司出资（封口费）希望他推迟发表，以求推迟更新设备、工艺以减小损失。化学系另一老五届吴以成日后师从福建物构所卢嘉锡（学部委员、第三任中科院院长）读出博士，2005年跻身中国工程院院士，是同窗中唯一修成正果者。除了科大还有北大老五届，近代物理系研究生井思聪原系合肥一中学生，1964年安徽省高中数学竞赛名列前茅，考入北京大学数力系。1979年考入科大师从大牛教授阮图南读研，与艾忍分在同一寝室。日后井君继续读出博士（读博期间获郭沫若奖学金）且留科大任教。曾赴英国剑桥大学、美国普林斯顿研究院这些世界物理学圣殿访问进修，90年代出任科大近代物理系理论物理教研室主任。70年代末名噪一时科大少年班神童宁铂、干政都曾是该教研室教员，曾与艾忍感叹这两位当代仲永。我与井思聪联袂发过几篇论文，请他给我带的硕士研究生评审毕业论文、主持论文答辩。应机械工业出版社预约艾忍将探索物理双语教学多年教案汇编成双语教材（全英文）出版，井思聪君任该书校核。可惜他于2010年病逝（65岁，尚未退休），是已知同学中唯一。
对第一学历非顶级名校的学缘歧视很早就存在，在科大人眼中一般重点大学,比如合工大出身都不入流,遑论艾忍出自皖南大学，艾忍感受到这压力也无可奈何。当今网络对此不乏鸣冤叫屈者，其实大可不必，受歧视群体中不也照样有人脱颖而出、成就斐然,关键是你不要自我埋没。再者说公平从来都是相对的，存在有其合理性，客观讲顶级名校本科生整体总要强一些，日后艾忍自己招收研究生时不也这样挑剔考生本科学历！ 79级研究生同学有联系的都在1990年前后晋升教授，当然含金量各有千秋，艾忍无疑落在靠后三分之一中。
前排左起：鲍远律、艾忍、王胜国，后排左起：严鸿和（合工大老五届，合工大管理学院教授退休）、苏庆德、井思聪、吴端。
1978级研究生是恢复招考第一届，科大招进百余人，头一网应该有些大鱼，其中有几位名人艾忍知道的有陈平、叶志江。陈平原是科大62级学生，从位于合肥董铺的中科院等离子体物理研究所考来，是近代物理系阮图南教授研究生。他阅读广泛涉及经济地理历史，77年曾在光明日报发表长篇文章介绍欧洲蓝色（海洋）文明，引起重视被增选为安徽省政协委员，入学之初他作为学长给我们作过报告。他说欧洲为何大力发扬航海，缘于他们以肉食为主，肉类储存离不开香料，只能到印度、东南亚搜求。陆路被奥斯曼帝国控制、垄断，只得探索海路，从而有达.珈玛绕过好望角开通到印度航道。艾忍当时就不解，难道这创见以前无人提及。后来陈平留校公派赴美留学读出物理博士，自称研究宏观经济的物理学家回国任复旦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在电视开辟眉山论剑专栏，至今依然是网络红人。
另一名人叶志江是清华大学老五届，读书时就在较高档次学术期刊发表有影响学术论文，一度成为又红又专标兵、有全国知名度，当年为争取他考研报中科大，曾派人专程上门做工作。一次艾忍去研究生处办事恰遇处长与叶志江谈话，说钱临照副校长几次关照希望他毕业留科大，承诺公派留美。叶志江顾左右而言它，没爽快答应。日后留科大也留美读出博士，没回科大。
国家从78级研究生中挑了18位佼佼者授予第一批博士，在人民大会堂颁学位证书，进中南海总理接见合影。科大有六位，其中范洪义学高能物理与井思聪同一导师，艾忍与井思聪住一寝室也就结识了范君。上世纪90年代比拼SCI开始盛行，范洪义堪称SCI霸，在全国发表SCI论文年度排行榜中六次高居榜首。苏淳1963年夺得过首届安徽省高中数学竞赛第一，考入北大数学系，从军垦农场出来分合肥八中教数学。1974年全国掀起推广优选法高潮，苏淳被市科技局借调宣讲优选法小分队，曾来长丰县。彼时艾忍在县科技小组配合结识苏淳，谈得比较投机，以后在科大读研也常碰面。苏淳留科大任教，曾主持全国奥数冬令营，从中选拔参加国际奥赛选手并任总教练率队参赛，获得团体第一且远超第二。此后苏淳成为数学奥赛名教头，出过几本奥赛畅销书，常应邀去苏浙沪高中名校讲课，往往座无虚席、一票难求。单嶟也是科大78研首批博士，解析数论方向。艾忍大学同学吴国胜从小爱数学，虽然分在省电子器材公司（当时各项福利皆好）受到徐迟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鼓舞，一直业余攀登这一高峰十几年，后认为自己已经证明了该猜想，苦于无权威方面鉴定认证。艾忍通过苏淳找到单嶟博士，他以不熟悉该方向婉拒。日后单嶟调入南京师大（本科母校），也成为江苏数学奥赛名教头。
追忆当年考研读研 之六
迷恋星空的段元星
左图：段元星发现新星次日给天文台发出的信函。 右图，笔者（左）笔者导师张家铝先生（中）与段元星（右）合影（1981）1975年8月30日晚，回乡知青、民办教师段元星像往常那样在江西省宁都县城郊乡村小学旁梅江里游泳，上岸后躺在草地上休息数星星，数到天鹅座发现该星座东北多出一颗。段元星熟悉行星行踪，知道该天区此刻不会有行星，也判断出此非人造卫星（人造卫星应显示移动），此天区又没有亮度周期变化的变星，当即断定自己发现新星。他取来自制天文望远镜测定了天球坐标、视亮度，当晚去县城邮电所拍电报给中科院天文台。值班员要段出示介绍信方能发报，一筹莫展之际该所所长认出他：“这不是段站长儿子吗”(段父时任县城食品站站长，也算知名），遂通融发出。次日段元星寄出更详细信函（见题头左图），由此成为当代凭肉眼发现新星的奇人。改革开放之后段元星出席全国科学大会（1978）、获聘第五届全国政协委员、经分管科技副总理方毅批示，调入北京国家天文台并保送中国科技大学深造（其间与笔者有过一段难忘交往）。报告文学《探索星空奥秘的年轻人》入选初中语文课本，成为80年代万千中学生景仰的偶像。
段元星
成名并非偶然，他是于都中学68届高中生，自幼酷爱天文、坚持观天前后达16年，阅读过所能找到的天文科普读物，记下10余万字观测笔记，所以他知道发现新星应尽快报备。插队落户修理地球与代课之余他仍自学不辍、早将星图熟记于胸，各星座成员，五大行星轨迹都能如数家珍。新星是恒星演化晚期猛烈爆发，类似于回光返照，亮度骤然增大超过千万倍，原先暗淡看不见者此刻方露出庐山真面目。我国古籍称为“客星”，多处载有钦天监观察“客星”记录。这是一颗远在4亿亿公里之遥，相当大禹治水期间爆发的新星，强光历经4000年奔波、掠过浩渺太空抵达地球，适被宁都农夫段元星收入眼底。段元星虽下了苦功，掌握的依然只限业余天文爱好者观天常识，连高中数理化基础都很欠缺。科大安排他随78级物理系本科生听课，与这些学霸为伍他倍感吃力。笔者导师张家铝先生是江西人，对这位小老乡很关心，勉励他坚持下去，也让笔者尽可能提供帮助。笔者与段元星有过几次长谈，他很低调，说当初方毅副总理接见时他就表达过自己才读到高一，进科大很难跟上。方毅当时以没读过多少书、自学成才的法拉第勉励他。对于他痴迷天文、忘我投入、发现新星，笔者敬佩有加，不过大学学习跟业余爱好到底不同，对他跟不上本科课程笔者很想相助、可也无从下手（题头右图就是当年在科大校园中合影）。1978-1984年，段元星在科大进修六年，没拿到学位、文凭，日后回到北京天文台一直找不到相应的位置，即便是从事天文观测也需要高深的数理知识背景。他曾外派山东农村小学支教，最后分流到二部参与天文科普。本世纪初段元星以中级职称退休，妻子来自家乡宁都，目前在台里后勤当合同工，女儿已在深圳工作，住在中关村一间旧宿舍里。2017年笔者去北京曾邀他到儿子家聚会，留下一张合影。近半个世纪过去了，我们都年逾古稀。
左起 李峰副台长、张家铝教授、段元星，摄于北京天文台兴隆观察站（1986）。
